作为新中国第一位获得“人民艺术家”称号的作家,老舍不仅善写文字,对绘画美学也颇有追求,被誉为“当代文坛上最懂画的文人”。
老舍曾一再说,在各种艺术中,他“很喜欢看画”,“特别喜爱图画”,不染丹青谙丹青,作为一名美术理论家,老舍热情关心美术的理论与导向,和画家深入讨论中国画的发展方向和创作技巧。他由这些活动中得到了丰厚的美术修养,具备了相当高的美学判断标准,并能形成自己独到的看法。他对同时代的每一位大画家都有评论,充分肯定他们的成就和长处,又尖锐地指出其缺点不足,提出指导性的意见和建议,甚至预言其未来的走向,和艺术家们结为贴心好友。傅抱石、李可染、赵望云、丰子恺等书画名家都受过他的指评:
傅抱石 1942年作 敬亭秋
傅抱石 1941年作 万松山馆图
傅抱石:他的每一笔都像刀刻。傅先生的画是属于哪一派系,我对国画比对书法更外行。可是,我真爱傅先生的画!他的画硬得出奇。从中国画与中国字是同胞兄弟这一点上看,中国画理应最会用笔。失去了笔力便是失去了中国画的特点。从艺术的一般的道理上说,为文为画的雕刻也永远是精胜于繁;简劲胜于浮冗。有人也许说:傅先生的画法是墨守成规,缺乏改进与创作。我觉得这里却有个不小的问题在。我喜欢一切艺术上的改造与创作,因为保守便是停滞。而停滞便引来疾病。可是在艺术上,似乎有一样永远不能改动的东西,那便是艺术的基本的力量。假若我们因为改造而失掉这永远不当弃舍的东西,我们的改造就只虚有其表,劳而无功。
李可染钟馗1935年
李可染执扇仕女1943年
李可染铁拐李1945年
李可染:可染的人物是创造,他说那是杜甫那就是杜甫。他要创造出一个醉汉,就创造出一个醉汉,与杜甫一样可以不朽!可染兄真聪明,那只是一抹,或画成几条淡墨的线,便成了人物的衣服;他会运用中国画特有的线条简劲之美,而不去多用心衣服是哪一朝哪一代的。他把精神都留着画人物的脸眼。大体上说,中国画中人物的脸永远是在动的,象一块有眉有眼的木板,可染兄却极聪明的把西洋画中的人物表情法搬运到中国画里来,于是他的人物就活了。
《炊烟》赵望云
赵望云《雪天驮运图》1954年
赵望云:笔力太老实没有刻刀般的力量。赵望云先生以十数年的努力作到了把现代人物放到中国山水里面,而并不显得不谐调:这是很大的功绩!但是假若我们细看他的作品,我们便感觉到他会着色,很会用墨,也相当会构图,可是他缺乏着一点什么。什么呢?中国画所应特具的笔力……他的笔太老实,没有象刀刻一般的力量。他会引我们到“场”上去,看到形形色色的道地中国人,但是他并没能使那些人象老松似的在地上扎进根去。我们总觉得过了晌午,那些人便都散去而场上落得一无所有!
丰子恺作品
丰子恺:只注意了笔,而忽略了墨。看丰子恺先生的作品,他的大幅的山水或人物简直是扩大的漫画。漫画,据我这外行人看,是题旨高于一切,抓到了一个“意思”,你的幽默讽刺便立刻被人家接受,即使你的画法差一点也不太要紧,子恺先生永远会抓到很好的题旨,所以他的画永远另有风趣,不落俗套。可是,无论作大画还是小画,他一律用重墨,没有深浅。他画一个人或一座山都象写一个篆字,圆圆满满的上下一边儿粗,这是写字,不是作画,他的笔相当的有力量,但是因为不分粗细,不分浓淡,而失去了绘画的线条之美。他能够力透纸背,而不能潇洒流动。也只注意了笔,而忽略了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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